离死亡三十公里

离死亡三十公里

曾经有一个晚上,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,不知不觉走向阳台,在六楼的高度看着窗外的一切,突然生出一个念头,跳下去是什么滋味?

生与死的距离其实很近,有时候,一步之隔就是生死之隔,生与死的差别其实也不大,有时候,一个小小的念头,就决定了是生是死。

那个时候,我第一次不再恐惧死亡,我也无比坚定的想要活着,我觉得,真正的勇者不会选择轰轰烈烈地死去,而会选择卑微的活着。

那个时候,看着窗外的夜空,我无比感谢我周围的一切,是这栋大楼没有突然倒塌,所以我还活着,我的舍友没有在水中下毒,我还活着,那个时候,我不认为我活着理所应当,因为我知道,至少在刚刚不久之前,我的前面就是死亡。

直面过死亡的人会明白生命的意义,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无异于新生。

可昨晚,我距离死亡三十公里。

三十公里,公交车得跑一个多小时,走路得大半天。天津滨海爆炸,我距事发点三十公里。我看到了航拍的一片惨象,听到了同事身边人的口说宣传,当断胳膊少腿成为周围人口中很正常的话题,我的心不禁打个寒颤。

嗯,找不到活的,胳膊腿拼到一起就是一个有名的人,哪里去管一天前这个胳膊,这个腿到底属于哪个名字。民间的小道消息往往和官方公告相差甚远,我不知道该去相信哪个,我只知道,塘沽滨海爆炸,这个话题最近将不会消散。

一个同事说,昨晚睡觉窗户玻璃吱吱响,像是暴风雨击打,窗外无雨,一个同事说,他家楼层高,他见到了爆炸的蘑菇云,我的第一反应是,幸好不是地震,幸好不是核弹。我一切都好,全靠这三十公里的距离,我一切都好,全靠灾难没有超过三十公里。

幸运的人不少,早上见到开集装箱牵引车的师傅,他很庆幸,昨天没有开车去港口,不幸的人也不少,有人一去不返。

是天灾还算是人祸,目前还没有定论,在逝者安息的言论下,我没有觉得悲愤应该化为力量,也不认为多难兴邦,我感受到的是生命的脆弱。我问问自己,倘若自己靠近了三十公里,人生是否会有遗憾?

遗憾吗?肯定是有的,愿意卑微的活着,不就是因为那遗憾吗?于是,我更加庆幸那三十公里的距离。

上午,亲朋好友陆续电话短信,有一通电话,正说到一半,突然断线,结果再怎么拨都是一通就断,周围同事均是这种现象,那时候,我意识到,原来,我离灾难那样近。

离灾难近吗?很近很近。可到底有多近?似乎又不那么近。

我告诉自己,要好好活着,毕竟,还有很多人念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