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的花

这一切是她应得的

成功的花儿,人们只惊艳其现时的美丽,而不知其牺牲的血雨。

 

飘是圈子里一个时尚的女性,二十八岁的年龄,让一个女人度过了青春,积蓄了优雅。

闲聊中,我们都知道她炒股赚到了钱,在一个傻子都能说出个一二三的大牛市中,似乎从股市中赚到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。

“这是个傻子都能赚到钱的时候。”她笑笑,不张扬,语气和她在微风中扬起的秀发一样轻飘,却如一粒石子入水,在波澜不惊中让一切漾起涟漪。

是的,我们的生活很乏味,朝九晚五,每一天都可以大致预测下一天的自己,拿着不算优厚却尚且可以维持都市生活的薪水混迹在钢铁灯光之中。

股票,不陌生,却也很陌生。我们都对股票很熟悉,却奇怪的连个股东账户都没有,是什么样的心态让一群年轻白领脱离资本市场,或许在光鲜的生活背后那颗心不想冒险。

“早知道我也投点钱到股市了,比余额宝强多了。“雪接道。

气氛热烈起来,有遗憾,有艳羡,小小的屋子里面盈斥百态。

我扭头看飘,恰巧飘的目光转来,我苦笑,她笑明艳。

我是知道飘前一年的生活状态的。

一年前的这个时候,我们坐在左岸咖啡,她沉默好久,汤匙搅拌牛奶咖啡,不断碰到咖啡杯。咖啡杯很小,但我记忆中的飘,搅拌牛奶咖啡总是那么优雅。我从小城市来,喝速溶,偶尔去的星巴克也都是马克杯大小的咖啡,面对如暖壶水塞大小的杯子,再小的汤匙也觉得巨大无比。在安静的咖啡厅我经常会因为金属陶瓷碰撞的清脆声而心生自卑,而此时,碰杯的人变成了她。

我很吃惊,她却沉默,半晌,她说:

“我算是破产了。“她抬头一笑,脸似乎有些苍白。

“怎么了?“

“做生意赔了,一干二净,卷入官司,还欠几百万外债。“

我不做声,飘大学毕业工作两年之后便辞职下海,家境相比优越的她算是一个女强人,短短一年时间就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,一时间领我们一众人风骚。

我帮助不了她什么,在一个按部就班的打工族眼中,上百万是十年的积蓄。

“我这里有你的饭吃。”

她笑笑,摇摇头,“能不能借我五万。”

之后,她住在我租的单身公寓中,一室一卫的SOHO屋为她装了一个隔板,只是隔板,如果视线可以转弯,我将可以看到她的睡姿。知道我十一点准时睡觉的习惯,她坚持十一点就关灯,每个晚上,我看到旁边微弱的明亮,我知道,她在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,我心疼,却无力。

每天她比我更早醒来,每晚,我不知道亮光何时消失。某一天,我知道她在炒股。

早上,我会买来豆浆油条,或者牛奶包子,中午,离单位较近,我不忙便会给她送饭,我知道,穿着睡衣一天盯着电脑十几个小时的她不会记得什么时间吃饭。

“交易时间四个小时,我却需要十个小时时间看新闻,看股评,去学习。”憔悴的她如此对我说,我看不到她的疲惫,却能感受到她的兴奋,又在某个地方,觉着她隐藏着一份沉重。

我知道了融资融券,我知道了杠杠,五万块的本金,一比四的配资,操作二十五万,每个月的利息三千,亏损十五个点便面临被平仓的命运。

“我只有用杠杆来增加盈利。”在一次股指大跌时她平静对我说道,之前,她紧急给我打电话,让我马上再借她一万交保证金,否则便只能被配资公司强行平仓。

我知道这并不是她没有做好资金管理,而是她的债务不仅仅是配资的二十万,利息也不仅仅是配资一分五息的三千块。她的肩膀上还压着一百多万的外债,二分三分甚至五分的利息让她不得不将股市的盈利塞进他人的腰包。

当生活没得选的时候,背水一战总是能激发人的自信。自信,不是因为心中有底,而是这是唯一的机会,只能坚信。倘若连自己都不信了,连自己都放弃了,又怎么能够成功。

那个时候,我不懂,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想要安慰,却无言语。

穿着睡衣炒股的她就这样子过了半年。

这一年里,我知道了中信重工,我知道了华丽家族,我也知道了,她不但还清了外债,还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。

朋友们羡慕,谈论中总是带着遗憾,她每次听到周围人的后悔,只是笑笑。

我是知道的,在上一年的这个时候,谁又知道将会迎来疯牛,谁又敢于举债猛进,谁又会在几个股灾日险些爆仓依旧不被击垮?

我是知道的,这一切是她应得的。